最绮-犹恐相逢是梦中

 


犹恐相逢是梦中

 

只是像这样凝视着对方——

身体仿佛就会被滚烫甘甜的欲望烧融。

暂住的旅店客房里,洁净的月白素帐已经被洗到褪色,带有几分禁欲的意味。而此时,从帐底透出声声压抑甜美的妩媚喘息,令这简朴的环境也骤然变得靡丽妖艳起来。

少年把落到眼前的银灰长发顺手别到耳后,露出俊秀绝俗的容颜,然后伏身在他上方,用轻轻柔柔的吻,几乎爱抚遍了他的全身。从含着水光的鲜润双唇,到泛出红晕的脸颊,小犬牙啮咬着自发间探出的玲珑精致的耳骨,再掠过肩颈,锁骨,胸口……甚至近乎半透明、带着些微花瓣般淡粉血色的足尖,都一一吻过。琥珀色双瞳中沉淀的碎金闪耀潋滟,无比专注地凝视着他。

迷醉而近乎虔诚。

他好像被困在了梦魇之中,瘫软的身体无法移动分毫,也发不出声音,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痴痴喘息着,下身涨得发痛……

爱欲早已被充分挑起,而少年却迟迟不去碰那疼痛的要紧之处。

够……已经够了,他想,无论怎样都好……让我……让我……

“嗯……呼啊……”

绮罗生是被自己的呻吟声吵醒的。

那声音太过于绵软媚人,简直不像是从他自己的口中发出来的。他失神了片刻,意识到那声音的来源,不由得感到面上一热。绮罗生眨着迷离的眼睛茫然四顾,触目所及,首当其冲便是那个熟悉的白绒绒狗头,有点歪了。狗头的主人把脸凑到他面前,幽幽的眸子正从面具下方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此地是月之画舫。身下是属于自己的床,琉璃灯盏中火光摇曳,烛花已不知爆开过几回。他的情人正拥抱着他,同梦中相差无几的亲密,熟悉的体温和气息令他周身无法抑制地兴奋颤动。但梦里梦外恍若隔世之感,还是让他忍不住怀疑:方才梦中的一切,究竟是现实,还是……属于九千胜残缺不全的记忆?

他想起这日,两人在月之画舫见面后,老狗像只等待许久后终于见到主人的大型犬,亲昵地蹭着他,一边郁闷抱怨早知道这么难见面,就不该让他去守护时间树。然后二人携手踏入船舱……绮罗生后来有点醉了,为了让老狗摘下那个他拼命捍卫的面具,干脆就靠上去搂着对方亲吻。老狗好像被吓了一跳,身子有几分僵硬,却是条件反射地揽住了绮罗生的腰。

“绮罗生你喝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啊,北狗前辈……来让我领教一下阁下过人的刀法……如何……”

“都说了我不会再和你打……”

大型犬有点委屈地低声澄清,连面具上的狗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纠纠缠缠就滚到床上去。绮罗生只记得自己扯开了对方的衣服,然后……发生了什么?他迷惑地望望窗外的天色,黑黢黢一片,空气中夹杂着夜间江上潮湿沁凉的水汽。两人在丝被下裸裎相对,彼此细腻如脂的皮肤紧紧相贴,相互磨蹭的感觉熨帖舒适。

“我刚才睡着了?”

“嗯,不到一刻钟。”

“我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是么?什么样的梦?”

绮罗生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他张了张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他始终无法将九千胜与自己等同,就像他难以回忆起少年时代最光阴的一颦一笑。即使前世那种刻骨焚心的痛楚始终烙印在心底,但过往的记忆终究残缺斑驳,对他而言,仅仅像是写在纸上的属于另一个人的曾经。甚至……即使他清楚地知晓九千胜就是自己的前世,但看到北狗对九千胜所表现出的偏执在意,他心里依旧会产生酸涩的疼痛感。

现在的我,只是“绮罗生”而已。

“不想说就不要说了。来想点开心的事情吧。”

老狗安抚地揉乱了他的头发,低声说道。他应该是以为自己做了噩梦吧?唇角不禁微微挑起,一颗心因为对方的关怀,如同被温暖甜美的水流瞬间填满了一样。绮罗生摇摇头:“我梦见了你。”

“嗯?”面具下淡色的薄唇一扬,是掩不住的愉悦,“所以那是个好梦哦?”

绮罗生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他抬起双臂,勾上了对方的肩:“当然是好梦。”

笑完了他还是觉得意犹未尽,突然侧过脸,在对方脖子上咬了一口,留下小巧泛白的牙印。

“你做什么?”

绮罗生满足地松开口,悠然自得地开着玩笑:“给你盖个戳。我的乖狗儿这么可爱,人在江湖上飘,万一被谁抢走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他便悚然一惊,思绪仿佛一下子飘回多年前,记忆里的“另一个”自己正摇着素白折扇,装模作样地叹息:“诶呀呀,我们家小最这么可爱,要是被江湖上的甲乙丙丁看上了,我可怎么办……”

那时候的对方是怎么回应的?

“切。”

少年冷冷扭过头不去看他,却掩藏不住眼中的笑意。

不过或许真的是冥冥中有天意,即使失去了全部记忆,改变了模样与性格,到头来我逃不开的竟还是你。对不起的也是你。

现在的绮罗生喜欢着老狗。这样就够了。

最光阴个性稳重清冷,情绪不外露。而此时此刻的老狗却露出了一副超委屈的模样。这次不只是狗耳朵耷拉下来,绮罗生甚至有种这人闷闷地垂着尾巴的错觉。

“我是你的。”

“嗯嗯,我知道。”心里不由得一软,绮罗生温言道,“我也是你的。”

颈侧忽然一痛,老狗啊呜一口,有样学样地给他咬了回去。尖尖的犬齿在肌肤上收拢,又以唇舌在他的颈窝处眷恋地舔吻吸吮。报应来得真快……绮罗生突然倒抽一口气,却不是因为疼痛或快感,而是由于看到了小蜜桃正摇着尾巴,百无聊赖地飘进了船舱。

“小蜜桃,你出去。”

感到怀中绮罗生的异常,老狗一扭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神色如常地对狗儿吩咐道。

小蜜桃向他们这边瞥了一眼,汪汪叫了几声:“咦,你们在交配吗?”

“既然知道就自觉点。”

“好哒,你也要节制点哟。”

身为一只自觉的狗,小蜜桃摇摇尾巴,又飘了出去。绮罗生不能很好理解狗语,但看这一人一狗的神情,他也能大概猜到他们交流的内容。他羞红了脸,干脆扯过被子蒙住了头,侧身躺着装死。老狗默默地掀开被子的另一头躺进去,让被子把两个人掩在下面。

“你在害羞吗?”老狗有力的手臂从他身后环绕上来,将他搂入怀中。紧贴着耳后的低语吹拂着那片敏感的肌肤,更匡论那人压低的声音有种难言的性感,绮罗生突然低低吟叫了一声,身子猛地绷紧,身后情人的手不知何时已绕到前端,圈住了他亟待抚慰的玉茎。老狗将它在手心里掂了掂,似乎感到很满意似的,开始细致地抚弄捋动。

“忍了好久了吧。”

“呼啊……你……别……”发出急促的喘息,最要命那处被对方的手掌裹住,反复把玩,在翕张的小孔处刮蹭按揉,那人手上薄薄的刀茧给敏感之处更曾添了刺激。快感如潮水般冲击着理智,绮罗生软了腰,不知所措地告饶着。

“不想要吗?”老狗手上的动作一停,带来瞬间的空虚感,绮罗生低喘着,忍不住向前方挺胯,将自己主动送入对方蜷起的手心里。老狗将他拥紧了一些,手上动作不停,更卖力地照料他的下体。另一手则绕上了他胸前一朵红樱,绮罗生闭上眼睛,断断续续的急喘变成了无法抑制的呻吟。周身快感愈发强烈,绮罗生能感觉到身后情人硬挺的阳物正似有若无地蹭着他的臀缝。

“嗯啊!……要……要到了……”

“嗯,出来吧。”

老狗手上的动作加快,绮罗生感觉自己快要被快感逼到窒息了,他攥紧对方的手臂,全身抖颤着,散发着花香的体液自性器湿滑的顶端汩汩流溢,直到全部释放而出。

“你把狗头摘下来。”

情浓之际他想要同对方接吻,却在半途硬生生受到毛绒绒的阻碍。软绵绵地瘫在对方臂弯间,绮罗生有些无语地和面前的狗头大眼瞪小眼,对老狗说道。

“跟你说我长得不好看……”老狗把头偏到一边,抬手把面具压低了一些,不情不愿地低声道。

“可是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啊。”紫晶色的璀璨眸子一眨不眨地凝注在对方脸上,看到老狗的态度似乎有点松动,绮罗生立刻趁热打铁,“而且,在我面前不戴面具也没关系的吧。”

“……”

知晓对方是默认了,绮罗生侧身靠在老狗的肩上,抬起手慢慢摘掉了那个面具。银灰色的柔滑长发瞬间垂落而下,露出了少年纤细空灵的轮廓。秀挺的鼻梁,紧闭的双眸……眉间碎光闪动,长而浓密的睫毛有着蝶翼般柔和美丽的阴影。心底骤然涌起一阵酸楚,绮罗生愣愣地注视着眼前数百年间未曾见过的容颜,记忆中爱人破碎的身影同面前的少年渐渐融合。他捧起对方的脸,吻住了那双干燥柔软的唇。

起初只是清浅的碰触,就像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但很快就演变唇舌间亲密的纠缠,愈发缠绵炽烈,如同爱情生发一般自然而然。长长的一吻结束后,二人都有些呼吸不稳。老狗缓缓睁开眼睛,闪动着碎金的琥珀色双瞳一如既往干净纯粹到令人惊叹,从晶体深处透出几分犹如野生动物般柔软的迷茫,望着绮罗生的视线却有种笃定的专注。

“只有你能看……”

老狗看起来明显有些慌乱的样子,他像野兽般猛地前扑,把毫无防备的绮罗生扑进枕头里,双手同绮罗生的十指紧紧相扣。像要证明什么似的,老狗急切地在他耳畔呢喃:

“我的脸,只有你能看。”

只有我能看吗?不过,至少小蜜桃和城主他们是看过的吧……绮罗生心想。但他满心甜蜜地缠紧了对方,含笑点头。

委身于同性,对于许多人来说或许是很难接受的事,可是只要真心爱着一个人……那就无所谓。你也是这样想的吧,九千胜……绮罗生闭上眼睛,心想。他甚至主动面向老狗张开腿,让对方将沾了蜜露的手指探进隐秘的花穴内。

“唔……你做什么啊!”

绮罗生忍耐着后穴被扩张的不适,老狗突然将他的身体翻了过去。绮罗生回过头,臀缝间却蓦地传来了湿润温软的奇妙感觉,不可思议的刺激感令绮罗生思维麻痹了片刻。但想到那是什么……刹那间,他感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空,他发出一声受惊的呜咽,挣扎着向前爬去,想要避过身后太过羞耻的对待,被老狗坚决地压制住。

“那里,怎么可以……”舔。这个词他实在说不出口。不过看样子,老狗并没打算搭理他出于自尊的反抗,自顾自在他的臀缝间舔舐。绮罗生只能把脸埋进枕头里,战栗着发出断断续续的抽噎。但,身子却是渐渐放松了,经过了足够的开拓,花穴已然湿透,并开始从深处分泌淫液,绯色的内襞包含着蜜汁,如妖冶的花朵般绽放开来。

“可以进去么?”

耳畔传来低声的问询。绮罗生轻微地点头。

“啊……!”身体被巨物入侵的感觉瞬间侵蚀了一切感官,老狗把手指探入他的口中让他咬,防止他咬伤自己。很快,绮罗生沉闷的低哼就变成了充斥着欢愉与媚惑的呻吟。结合处泥泞软粘,湿的一塌糊涂,令人脸红心跳的水声蔓延在船舱内。老狗的双手在他的胸前捻揉,细细吮吻着他脊背上的重瓣牡丹,层层叠叠的艳丽花瓣片片伸展开,在洁白肌肤上摇曳生姿。绮罗生精致的身子随着激烈交缠的动作,渗出了晶莹的汗水,滑腻得几乎令人抓不住。而老狗的肌肤却始终一如清凉的软玉。被顶到某处时,绮罗生发出尖锐的惊喊,紧窒的后穴随之一阵剧烈收缩。

“刚才那里吗。”

“嗯……啊啊,慢点……!”老狗将他翻转身子,然后对准了那处发狠似的顶弄不休。绮罗生的双腿紧紧缠住了对方劲瘦的腰身,脚趾都舒服得蜷缩起来。他勾着对方的脖子,尽情在情人身下呻吟,任由一波波更加强烈的快感席卷而来。

老狗是他的死劫。多年来他始终不涉风月,心如古井,本以为会如此寂寞但自由地度过一生,却生生被这人打乱了步调。也第一次知晓……同所爱之人行云雨之事是这般快活。

或许……就如同对方曾经说过的,我们真的很相似。就像同类的兽,并蒂的花朵,重圆的古镜,即使不小心在轮回中失却了对方的踪迹,也总能循着冥冥中的指引,把彼此从人海中翻出来,再理所当然地纠缠在一起,情愿生生世世执迷不悟。

他已经不知泄身了多少次,而压在他身上的人却如不知饕足的野兽般依旧马力十足。等到由对方主导的情事终于结束,绮罗生已经疲惫到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再动。他由着老狗简单为自己做了清理。等到沐浴用的热水烧好,老狗沉默地将他从床上抱起来,放进浴桶。

绮罗生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的服侍。他笑弯了眼,模样像极了只灵黠的狐狸。老狗捧住他的脸,轻轻将唇覆上了他的唇。绮罗生保持着两人双唇相贴的姿势,只用口型轻轻说出了那句话:

我——爱——你——

老狗歪了歪头,淡色的唇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