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电脑使用指南
*AI最&人类绮
01
绮罗生从便利店里走出来。他拎着装有食物的袋子，略微调整了一下书包的背带，步履轻快地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距离公寓最近的路线是一条人迹罕至的陈旧陋巷。绮罗生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前行，忽然他看到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垃圾堆里，有个人正一动不动地躺着。他心中一惊，停下了脚步。
那是个外表清秀的少年，静静地躺在一堆不可燃垃圾里面，从巷外流淌而入的暖橙色灯光，在他光洁的脸颊上落下了柔和的阴影。
绮罗生条件反射地向后倒退了一步，第一反应是他大概无意中踏入了离奇的杀人事件现场，那些曾经听闻过的光怪陆离的都市传说犹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旋着掠过，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小心地向前走去，仔细打量那具人体。
啊哦……原来是电脑啊。
绮罗生松了一口气。电脑少年的身上缠绕着层层公式化的白色封条，它如同童话里的睡王子般安静沉眠，长长的睫毛末端卷翘，像一双跃跃欲飞的蝴蝶。绮罗生用指尖轻碰电脑少年的侧脸，从神经末梢传来柔软细腻的触感。
真是十分好看的电脑呢，绮罗生心想，这大概是私人制作的电脑吧？和市面上贩售的那些虽然符合大众审美标准，外形却几乎千篇一律的人形电脑不同，少年的容貌是那种很不落俗套的，十分别致的空灵俊俏，令人联想到天边可望不可即的初星。在这台漂亮电脑的衬托下，就连它身下的不可燃垃圾堆仿佛都变成了束缚睡王子的纯净冰山。即使这台电脑已经损坏，把这么精致的东西扔掉也未必太可惜了……
绮罗生的目光从少年脸上移开，发现它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牌子。牌子上用银色马克笔工工整整写着一行大字：我叫最光阴，请捡走我
太诡异了，这整件事情都太诡异了……难道是谁在搞恶作剧吗？又或者，这台电脑的前任主人是因为某些缘由，无法再将其留在身边，才把它扔在这里？
绮罗生站在原地纠结了好一阵子，还是决定先将电脑少年搬回公寓。
嘿咻嘿咻……
虽说平日里有好好锻炼身体，但精密机械的重量毕竟不可小觑。绮罗生喘着气，把沉甸甸的电脑放在门边，取出钥匙开了门，再双手抄在电脑少年的臂弯下，小心地拖着它，让它滑过布满啤酒罐和废纸团的走廊，最后搁在地毯上。
鉴于这台电脑之前被丢弃在垃圾堆里，那么已经坏掉的可能性极高。但抱着侥幸的心理，绮罗生还是把它身上可能是开关的部分全按了一个遍。电脑少年毫无动静，仍旧紧闭双眼，头部向一侧微偏，如一动不动的人偶般躺在地上，连睫毛都没颤一下。
OK，现在可以确定，它确实是坏掉了。
绮罗生摇摇头，决定先解决自己的晚餐。他慢慢站起身，但因长时间保持半跪的姿势，他右腿一软，就跌倒在电脑的身上，一只手正压在了它不可说的某个部位。绮罗生嘴角一抽，心想现在这状况怎么搞得像自己在骚扰电脑一样……
他正打算从电脑少年身上爬起来，却感到少年冰凉的身体似乎弹动了一下，随后，那双浓重的羽睫倏然一抖，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不是吧！？
原来开关在那个地方吗……
绮罗生囧了。躺在他身下的少年眼珠一动，定定地瞧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流转着金沙似的光，沉静却空洞。绮罗生的心跳顿时加快了。
好诡异……
被身下这拥有无机质气场的电脑少年注视着，他竟感觉自己好像在被某种野生动物看着一般。
在此之前，绮罗生也接触过许多人形电脑，它们的外表和举动虽然同人类几乎一般无二，但也仅仅是完美模拟了人类形态的精密机器而已，机械地眨动着没有神采的眼睛，按照设定好的程序一丝不苟地履行职责。可是这台名叫最光阴的电脑……却让绮罗生莫名觉得，它是有灵魂的。
但绮罗生并没有感到慌张或者恐惧，他甚至带着强烈的兴趣，眼看少年从地上晃晃悠悠地坐起身，面无表情地扯掉身上缠绕的封条，露出了修长赤裸的身体。
绮罗生走到卧房里，打开衣柜选了件因为失误买大了几号的长袖上衣，兜头给少年套上。
最光阴偏偏头，茫然地看着绮罗生晶莹的紫眸，又茫然地看看身上的衣服，不明所以。绮罗生握住它的手，指导着：“然后把手穿过袖子……对，就是这样。”
幸好这件衣服够长，足以遮蔽少年的下体风光，因为在绮罗生想给它穿裤子的时候，少年像刚被捡回家的小奶狗一样满屋躲，绮罗生便也不再强迫它。
几分钟后，绮罗生端着热乎乎的杯面坐到桌边，揭开覆在杯口的盖子，拿起了塑料小叉。最光阴有样学样地在他对面坐下来，安静地凝视绮罗生。
直到绮罗生吃完面，最光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定定地看着绮罗生。绮罗生偏偏头，有些怀疑最光阴是不是死机了。
“你要吃饭吗？”绮罗生脱口而出，随后才意识到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台机器。但最光阴好像听懂了，它点点头，抬手在高马尾里摸了摸，抽出一根电线。
最光阴走到墙角的电源插座旁，插上。
顿时，小客厅的灯管闪烁了几下，灭了，屋里陷入一片黑暗。
绮罗生满头黑线。
最光阴……难道说你电功率太大导致跳闸了吗。
虽说外面捡回来的电脑没有附带说明书，但这种电脑通常也不至于有如此夸张的功率吧……
就在这时，有人不紧不慢地敲门，绮罗生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他的房东，脸孔秀美的男子总是穿一身粉，从外表看起来也就只有二十多岁的鲜嫩模样，但却又有着不属于少年人的成熟高贵气质，令他真实年龄成谜。
城主是来给绮罗生送刚烤好的小点心的。
“诶呀，你这屋怎么没开灯。”
“好像是跳闸了。”
“那你等会儿，我帮你看看。”
城主取出手机，屏幕的冷光一闪，照亮了黑暗。城主深色的眼珠一转，突然直勾勾地看向绮罗生身后，眼神变得诡异而高深莫测了。绮罗生回头，见最光阴正面无表情站在自己背后，一张俊脸被手机的光照射得格外苍白，冷不防吓了一跳。
“男朋友？怎么，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绮罗生黑线了。最光阴身上只穿着那件衬衫，衣摆下露出两条修长的腿，确实很容易让人想歪。他向城主简单讲述了捡到电脑和因为充电而跳闸的过程。
“那，以后你就带他来我这里充电吧。”城主建议，“电费我来承担就行，反正我钱多得用不完。”
“太麻烦您了……”绮罗生牵起最光阴的手走出公寓，一边感激地对城主道谢。
“哪里哪里，一点都不麻烦。”
到了城主的住处，城主轻车熟路地从最光阴的高马尾里抽出电线，同插座对接。最光阴乖巧地坐在墙角。那副样子太可爱了，绮罗生忍不住伸手摸摸它的包包头。城主端出巧克力和抹茶两种口味的曲奇，请绮罗生坐下。
“我先去里面泡茶，你先坐这里看看电视吧。”
“多谢你。”
城主悠然转身，走进了厨房。饮岁最近回家乡探亲去了，不过这些杂活他自己也不是不能做。他从眼角瞥着像玩具娃娃一样靠在墙边充电的最光阴，心情很好地轻轻哼起歌来。
等到城主捧着一只托盘，从厨房走出来，电视里正播放搞笑节目，而绮罗生显然并未被室内弥漫的欢乐逗比的气氛感染，兀自看着手机的屏幕怔怔发呆。
“怎么了？”城主给绮罗生倒了杯茶，问道。
绮罗生没有回答。城主拿起一块曲奇，探头过去瞧瞧绮罗生的手机，见屏幕上显示的是某聊天APP的主页。
“哟，这是谁？”城主仿佛不知个人隐私为何物，指指一个灰色的头像，锲而不舍地问，“你刚才一直盯着这里看吧？这个人明明没上线。”
绮罗生沉默了片刻，用一种假装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大概……算是我过去的恋人吧。”
城主暗暗点头，眼中闪现出了八卦之光。
02
好在城主也并未刨根问底，这令绮罗生略松一口气。待电脑最光阴充满电，绮罗生再次礼貌地向城主表达了谢意，便牵起最光阴的手，回到自己的公寓。
“那么，一起洗澡吧？”绮罗生锁好门，揉揉最光阴的头发，温柔笑道。方才城主拿了两瓶电脑专用的清洁剂给绮罗生。鉴于最光阴不久前还是不可燃垃圾中的一员，绮罗生也认为很有必要将这台电脑仔细清洁一番。
最光阴机械地略微歪头，而后点了点头。
“咦，难道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事出意外，绮罗生睁大眼睛，惊喜道。
最光阴紧盯着绮罗生的瞳仁看了几秒，突然开了口，声音细弱而犹豫：“九……”
绮罗生微怔：“你说什么呀？”
“九……”
“就？就什么？”
最光阴不再吭声了。
人形电脑真是复杂的东西……绮罗生把最光阴牵到浴室里，在调试水温时心想。方才城主为最光阴做了简单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这台电脑的性能没问题，只是大概被前任主人格盘过，联网后下载些必要的软件就可以使用了。
那么，下载软件什么的，就等到明天再说吧，折腾了这么久，今晚就快些洗澡然后早睡觉……绮罗生疲惫地轻轻打了个哈欠，回身去看最光阴：“那个，你先把衣服脱——哇哦。”
绮罗生话音未落，最光阴就十分干脆地把上衣褪了下来，修长性感的好身材顿时暴露在浴室暖色的灯光下，一览无余。
绮罗生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向下滑，从漂亮的锁骨到细致动人的腰线，再到美好的腹肌与人鱼线，以及某些不可言说的……这视觉冲击有点大，绮罗生忙移开视线，雪颊泛红，心头砰砰乱跳。
他握着清洁剂的手心渗出了细汗。他真的要给最光阴清洁全身吗……等等，对方只是一台电脑而已啊，他害个什么羞……
绮罗生甩甩脑袋，下定了决心。
他按照在网上搜索到的教程，先用保鲜膜缠裹在人形电脑头部容易进水的几个位置，再把清洁剂倒在手里，半闭着眼睛草草在最光阴身前身后涂抹了一遍，然后拿起花洒，冲洗少年的身体。最光阴一直安静地垂眸看他，眼珠和脑袋跟随绮罗生的动作转来转去。
确认已经将电脑清洗干净，绮罗生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当他拿起搁置在架子上的抹茶牛奶香皂，在起泡网里打出丰厚的泡泡向身上涂抹的时候，冷不防有一双手从他的腰后贴附上来。最光阴笨拙地环抱住绮罗生，胸膛贴在他的背部，目光黏着在绮罗生手中的香皂上面，看上去好似很想礼尚往来一下。
“不我不需要你帮我洗澡……！”腰部敏感带被对方触及，绮罗生霎时炸了毛。他有几分慌乱，忙扯过毛巾一角，擦掉手上沾的香皂泡泡，将最光阴推出浴室：“你穿好衣服，到外面等我！”
最光阴好像并不明白绮罗生为什么把自己赶出浴室，它呆呆地站在浴室外，任由绮罗生将它关在了外面。浴室的门是半透明的磨砂玻璃质地，所以绮罗生可以看到，最光阴始终保持着被他推出门后的动作，没有离开。
罪恶感油然而生，绮罗生觉得，最光阴现在的样子，就像一只生怕被饲主抛弃的小奶狗。
他用最快的速度洗干净自己，裹上浴袍走出来，摸摸最光阴的包包头，作为安慰。
绮罗生的公寓里只有一张床。
按理说电脑不需要睡觉。可是，当绮罗生展开被子，侧身躺好，就感到身后的床垫突兀地向下一陷，是最光阴在他身畔躺了下来。
“你要做什——诶？”
最光阴慢慢将手臂环绕在绮罗生的腰身上，又细心地替他掖好了被子。完成这一切后，电脑少年用小巧的鼻尖轻蹭绮罗生的脸，目光居然显得十分……温柔？
绮罗生脸红了，某种怪异的预感从心底一闪而过。他忽然觉得这台电脑让他感到非常熟悉，却又偏偏想不起这种熟悉感来源于何方。
最光阴身为一台电量满格的电脑，每一处人造的肌肤都散发着恰到好处的温暖。眼下正是初春时节，白昼还算得上温暖，到夜间，公寓里寒气悄然上升，而身侧的电脑此时发挥出了可以媲美电热毯的效果，流畅的身体线条又令他搂在怀中的人儿感到分外舒适。还未等绮罗生想明白，他就在自家电脑的臂弯里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夜就是第二天。
次日清晨，绮罗生是被陶瓷碗碟碎裂的声音吵醒的。他按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抓紧衣领扶着墙，晃晃悠悠向声源处走去。只见最光阴垂手站在流理台旁，深褐的瞳仁懵懂迷茫，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地上碎瓷片四散。很显然，最光阴打碎了他家仅有的两个盘子之一。绮罗生感到自己头痛得更厉害了。
“小最你在做什么啊？”
最光阴没有回答，但案板上有切成不规则块状的土豆和青菜。该不会……绮罗生有些不确定地问：“小最你是想做早饭吗？”
“……”最光阴好似不敢同他视线相对。
电脑自然不需要进食。绮罗生望着少年经过一夜后有些凌乱的包包头，脑海中骤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该不会是因为昨天，最光阴看到自己以泡面维生，所以想下厨做些饭菜，为新任主人改善一下生活？
太荒唐了，机器怎么可能会有自我意识……可是，目前太过诡异的状况令他无法得出其他更为靠谱的结论。
这台电脑显然没有做家务的经验，从现场来看，最光阴似乎打算把土豆和白菜倒进汤锅里一锅炖了。绮罗生努力忽略着眼前狼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小……小最，你先不要动别的东西了，稍等我一下……”
最光阴有些泄气地低下了头。
十分钟后绮罗生洗漱完毕，他换上休闲裤与白色束腰薄风衣，又努力哄最光阴穿裤子，依旧未能成功。他挫败地唉声叹气，只得拎起单肩书包，拉起最光阴的手，去隔壁找城主。
城主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一头向来打理得平整的粉发多处都炸了毛，好像是听到敲门声才不情不愿地从热被窝里出来。他披了条毯子，身上还穿着Hello kitty的粉色睡衣，用手掩着哈欠：“哟绮罗生啊，这么早……”
“抱歉打扰了……”绮罗生唇角一抽，一时间不知该让视线落在哪儿，“那个，我要去学校了，能先把小最放在您这里吗？”
“可以啊。你进去吧，先到最里面那间屋子里等我，我和你家主人有几句话要说。”城主示意最光阴进屋，电脑少年歪头瞅了瞅绮罗生，而后安静地服从了。
目送着少年的身影在视野里消失，绮罗生压低声音问城主：“您觉得电脑有可能产生自我意识吗？”
城主微微眯起眼睛，深色的眼珠显得神秘莫测。他轻笑：
“怎么可能呢。”
绮罗生的学校位于临海之地，步行到海滩不过半小时的路程，连扑面而来的风都掺杂着海水的气息。今天的课程较少，上午过了三分之二便结束了。课后，一留衣等人扣住了绮罗生，说什么也要拖他去海边玩，中午顺便在那附近的店里吃烤海蛎。虽然心下惦记着最光阴，架不住众人的热情，他也只得无奈答应。
绮罗生到了海滩，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把巨大的Hello Kitty立式遮阳伞。戴着墨镜的城主手托一只盛满柑橘果汁的水晶郁金香杯，正悠然躺在伞下的沙滩椅上，那派头活像什么微服出巡的帝王。他身边伫立着的，赫然便是最光阴。
“哟绮罗生啊，”此时，城主也注意到了绮罗生，便向他挥手致意，“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带着他出来转转，你不介意吧？”
“城主您好厉害，”绮罗生走上前，看着最光阴身上洁净的衬衫和笔挺的长裤，一双仿皮的短靴，笑道，“您是怎么让他把衣服都穿好的？”
“哼哼，山人自有妙计。”
电脑少年面无表情地四处张望，眼中有无机质的光影闪动。绮罗生知道，这是电脑正在记录接收到的信息。
“我想给他安装些软件，但你这电脑虽然能联网，却只能出不能进，什么都装不进去，今后干脆就让他像人类一样自行学习吧，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最光阴发现了绮罗生，便向他靠拢，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同时歪歪头，小奶狗似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卧槽好萌……绮罗生不禁捂住胸口。
他带最光阴走上一块略高过海平线的礁石，向远方眺望。电脑少年柔顺的头发在海风中一丝丝散开，绮罗生不由得扬起唇角，抬手替他把头发别在耳后。
“耶？怎么卿卿我我的，男朋友啊？”方才忙于同女生搭讪的一留衣走来，瞥着两人握紧的手，露出玩味的笑容。
绮罗生扶额：“你给我再仔细看看，这是电脑好么？”
“呀真的！这电脑做得真好，跟真人简直一个样。”一留衣惊叹，凑上前想看得更仔细些。
“嘿，不许碰。”
绮罗生挡下一留衣作势向最光阴伸来的爪子，心里骤然泛起阵阵酸意。他不想让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碰到最光阴。
“摸一下而已，又不会弄坏，看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一留衣笑道。
“别的无所谓，只有这个不行。”
“呀绮罗生你也来啦！衣服穿这么严实干嘛，一起下水玩玩啊！”突然有个似曾相识的清脆声音响起，随后一股极强的推力从身后袭来，绮罗生发出短促的低呼，整个人便身不由己地向前跌去——
“小心！”他听到一留衣的惊喊。但在膝盖接触到冰冷海水的瞬间，有另一具温暖的身体抱住了他，护住他的头部，将他紧拥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众人忙上前扶起周身透湿的绮罗生和依旧护着他的最光阴。身为罪魁祸首的百岫嶙峋可怜兮兮地鞠躬道歉，意琦行拎住他的领子，开始进行严厉的思想教育。一留衣上前来，确认了绮罗生没事后，便转而去检查最光阴的情况。
“没进水吧？电脑虽然有防水保护层，但头部的缝隙里一旦进水就坏了，毕竟是精密仪器。三余家的房车在那边，你快进去换换衣服暖和暖和，再给他好好擦擦……”
绮罗生拿起一条干燥的毛巾，分外小心地替最光阴擦拭耳朵后的积水。
他的手指触及掩在银灰发丝下柔软的耳垂，电脑少年的身体突然猛地颤抖了一下，扣住绮罗生双腕的手猛地收紧，他转过脸，茫然地看着绮罗生。
“你……”绮罗生脸上一热，他意识到自己正坐在最光阴腿上，这镜头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最光阴微侧头，握着绮罗生的手，慢慢放在自己的耳后，目光有些迷离，好似想让他再摸摸自己。
“要不要帮忙啊？”城主推门就进来了。绮罗生吓得差点跳起来，他忙从最光阴腿上站起，让到一旁。最光阴端坐在原地没有动。
城主在最光阴面前弯下腰，接过绮罗生手里的毛巾，以指尖轻抚最光阴的后脑，忽然说道：“这是私人设计制作的电脑吧。”
“怎么讲？他，他没有渗水吧？”
“自然没有，他好得很。你看他的头部设计，这里——这些地方也都是完全密封的，这技术简直出神入化了，目前市面上最顶尖的产品也不及它的十分之一。“城主若有所思地挑了挑唇，直起身来。
“放心吧，你有一个相当了不得的电脑搭档呢。”
03
九千胜：北狗……你在吗？
九千胜：如果看到这条的话，请回复
九千胜：[emoji]
九千胜：……
————————
时间像蜗牛般黏糊糊不紧不慢地向前爬行。从绮罗生捡回最光阴的那天算起，已过去了两个多月。
虽然无法安装软件，但最光阴的学习能力不容小觑，对接收到的信息完全不需要重复记忆，便能熟练掌握。
他们相处的第一个月，当绮罗生不在家的时候，电脑少年便坐在门口，自己联网进行学习。绮罗生一打开公寓的门，准能看到最光阴面无表情地背靠着墙壁，大大的杏眸中闪烁着机械的光。
到了第二个月，最光阴已经能同旁人进行日常的语言交流，也学会了帮绮罗生打理家务。倘若绮罗生回家的时间稍晚，最光阴就会打电话找他，确认他安全无恙。
简直是完美的伴侣。
等等，伴侣这个词会不会有些奇怪……绮罗生心想。他拍拍自己发烫的脸颊，一边加快速度走出校门。头部传来些微的眩晕感，大概是最近两周都忙着赶画稿的进度，一直都没有睡好的缘故吧。
忽然，他听见前方有人用兴奋的语调说：“快看那边那个站在树下的男孩子！好帅好漂亮！”
那人的同伴亦表示赞同：“妈呀帅死了！咦……仔细看看，好像，好像是电脑？”
“真的是电脑耶！那到底是什么牌子啊？感觉应该相当昂贵。”
“是在等自己的主人吧，等下看到它的主人一定要问问是什么牌子，卖肾也要买！……”
绮罗生嘴角抽动，他硬着头皮向最光阴走过去。
电脑少年的手臂上搭了一件灰白格子外套，见到绮罗生，便十分贴心地将外套披在绮罗生的肩上，并为他扣上外套最上方的纽扣。四周立刻传来一片女生的尖叫。
“我查了天气预报，今天下午要大范围降温。”最光阴平静地说，“所以我想来接你回家，顺便送外套。”
绮罗生把手搭在最光阴的手腕上，仰头向他微笑：“小最，谢谢你。”
最光阴微微颔首，依旧面无表情。他旁若无人地揽住绮罗生的腰，带着他转身就走。有几个人凑过来，向绮罗生打听最光阴的品牌和型号，绮罗生只得僵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也不太清楚……”
待两人稍稍走远了一些，绮罗生从书包外兜里拿出墨镜，给最光阴戴上。
“做什么。”
“啊，毕竟小最的脸太引人注目了呢。”
“我就知道我长得不好看。”最光阴若无其事地把脸上的墨镜扶正了一些，淡淡道，“还是遮住比较帅。”
“……你这种认知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
绮罗生哭笑不得，他正想帮忙纠正一下电脑少年的审美，但忽然间，一阵剧烈的眩晕感与窒息感袭来。他迷茫地眨眨眼睛，身子便不由自主地软倒下去。
“九千胜……”
失去意识前，他听见有人正焦急地呼唤着。
谁……
你在叫谁呢……？
脸上好似有滑溜软腻的虫子在爬。绮罗生不耐烦地抬手一挥，摸到了一个人色迷迷的魔爪。
“嘿，嘿嘿，嘿嘿嘿……”
他的熟人——医生步香尘干笑数声，忙收回了乱摸的爪子：“你醒啦……”
绮罗生还未开口，就听见屋外传来哐啷哐啷的刺耳声音，从响动来分析，应该是有人撞倒了什么金属架子。紧接着，最光阴推门冲进来，用力抱紧了躺在病床上的绮罗生。
绮罗生安抚地拍拍电脑少年的背，越过对方的肩膀，只见一身鲜亮粉嫩的城主跟在最光阴后面飘然而入，身旁还有一个绮罗生从未见过的深蓝色衣着的男子，那男人拉长着脸，很不开心的模样。
“贫血而已，也没什么大碍，回家调养调养就好，”步香尘笑道，“ 喂，我说这位美人儿，他没事的哦，不需要如此激动啦。”
最光阴继续紧拥着绮罗生，没有吭气，好似稍一松手，绮罗生就会消失不见。绮罗生则愣愣的任凭最光阴抱着自己，他深紫色的瞳孔猛然收缩，脑海中反复回旋着他昏迷前听到的那声呼唤。
“九千胜……”
那分明是最光阴的声音。
绮罗生倚靠在公寓的布艺沙发上，身上裹着最光阴从城主家顺来的hello kitty毛巾毯，若有所思。
城主瘫在绮罗生旁边，百无聊赖地玩手机。自从最光阴学会了烹饪，城主便时常不请自来，意在蹭饭。
最光阴在厨房里忙里忙外。片刻后，他托着一只小碟子走到绮罗生面前：“我尝不出味道，调料我是按照菜谱上标注的比例放的，试试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绮罗生心不在焉地呷了一口鲜香的汤汁，心不在焉地点头：“很美味……”
“哟，不让我尝尝？”城主指指自己白嫩的俏脸，眼神无辜。
“谁管你。”
最光阴怼了城主一句，便满足地回厨房去了，高马尾在腰后甩来甩去。绮罗生盯着最光阴的背影发呆，在同对方相处的时间里，他时常会感到奇怪的熟悉感。而现在，他终于知道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了。
绮罗生还在上中学那会儿，在网络上遇到了一个名曰北狗的人。两人意气相投，神交数年，纵然从未见过面，也并不了解对方在现世中的身份，他们却成为了恋人，除了各人的身世外，无话不谈，亲昵至极。
选择报考S市的大学，也是因为北狗告诉绮罗生，自己居住在这座城市的缘故。
但在数月前，当绮罗生接到录取通知书，开心地向北狗提议见面的那一日，北狗却从网络上消失了。无论他的聊天APP还是游戏与论坛中的账号，全部荒废，北狗再也没有上线过。绮罗生无从知晓，究竟是对方出了意外，抑或嫌弃了自己。
北狗……最光阴？
不可能吧……“一台拥有自我意识的人形电脑在网络中同人类恋爱”？这种电影一般的情节太过玄幻。然而，最光阴的日常行为，又似乎的确是被意志而非单纯的程序所驱使着……
“最光阴，我有事问你。”
绮罗生站起身，走到厨房门口，向最光阴晃了晃自己的手机：“这个账号，你看你有印象吗？”
“……”
最光阴一脸认真地看了一眼绮罗生的手机，便把脸别到另一边，继续专心照管炉子上的锅：“我没有上过这个APP。”
“是吗？”绮罗生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他顿了顿，又咬牙说了下去，“就算你被格盘过……可是我今天昏迷之前，分明听到你有叫我‘九千胜’，九千胜是我在网络上用的ID，在当时的状况下，你为什么偏偏会用这个名字叫我？”
“你听错了。”最光阴眼睛盯着炉子，低声道，“而且，现在注册账号不是都要通过一系列真人验证吗？电脑不可能以自己的名义注册——”
“你——”
绮罗生未出口的话硬生生卡住了，因为就在这时，手机的提示音突兀响起，屏幕上跳出的赫然便是老狗的信息。
【怎么，你想见我吗？】
这个陌生的欠揍语气……
【我现在把地址发给你，来见我吧】
绮罗生双手微颤，他回复道：
【你是谁？】
而对方显然不打算回应他的疑惑。
【XX路XX号，现在马上到二楼南边的公寓里来，我就在这里】
XX路XX号二楼南边的公寓……绮罗生太阳穴一跳。
不就是他自己的家吗！
“呵，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
黏在沙发里的城主放下手机，慵懒地直起身，他一脸似笑非笑，走到绮罗生的身后，幽深的目光在分立两旁对峙的一人一电脑身上来回逡巡。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没办法了呢，是吧龟儿子。”
“城……城主？”
绮罗生倒退了一步。
城主淡淡一笑，上前揽住绮罗生的肩：“走，不是想知道北狗究竟是谁么？我带你到地下室看点儿东西，看过之后你就全明白了。”
“你敢！”最光阴扔下汤勺冲过来，怒视城主，大大的眼眸里闪动着机械但危险的光。
“我就敢。”城主冷哼，“把真相藏着掖着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至少你该让绮罗生知道他有权利知道的事，给他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然后他扭头紧盯绮罗生的眼睛，“怎么样？”
地下室。
城主按下墙角隐蔽的机关，顿时墙砖向两旁分开，露出掩藏在其后充满古怪仪器的密室，绮罗生站在一旁默默观望，叹为观止。城主打开灯，示意绮罗生跟进来。
“你看。”城主从壁柜中抽出暗格。平躺在金属板上的是一台未完成的人形电脑，大量电源线如血管般暴露在皮肤外，但已经可以看出具有最光阴外貌的雏形。
“这是……小最是，城主您做的吗？”绮罗生问道。
城主轻笑：“确切来说，是最光阴自己创造了自己。”
“那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人类对AI始终存有戒备之心，因为害怕无意中创造出拥有意志的东西，从而威胁到自身的存在，不过也总有些疯狂的家伙反其道而行之。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加入了一个团队，当时的基地就在这里。我们研究了很久，想做出具有自我意志的人形电脑，但始终没有成功，无论躯壳同真人多么相似，它们也只能依靠设置好的程序行事。于是团队里的成员陆续失望离去，各奔东西。后来就连我也放弃了。二十多年来我始终坚信之前所做的一切只是在追逐毫无意义的狂想，直到我在这里发现了最光阴。”
绮罗生睁大眼眸，诧异道：“发现？”
“事实上，当时的最光阴并没有实体，而是我们曾经创造出的那一套智能程序而已。可是，当我想再次使用他的时候，竟发现他会和我闹脾气。他能毫无障碍地自由在网络上漫游，做自己想做的事，甚至还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你。”
“……”
“你看，在这个信息时代，最光阴这样逆天的存在就如同无冕之王一般。那一刻就算是我也感觉到了恐惧，于是我销毁了曾经的所有研究资料，为的是不再让这世上出现第二个最光阴。然后我想毁灭他……”
城主忽然无奈地笑了起来：“可是，绮罗生你也了解他，面对那么纯粹的一个家伙，我突然不想那么做了。而且他就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
在某一日的半夜，最光阴开始大肆折腾，连住在楼上的城主和饮岁都听到了动静。城主奋力憋回一口脏话，忿忿的跑到地下室查看情况：“龟儿子你捣鼓啥呢？”
最光阴告诉城主，他希望能和自己的爱人真正生活在一起，所以他想要给自己做一个实实在在的身体。
“那我帮帮你吧。”在争论许久，仍未能改变对方的心意后，城主叹着气妥协了，“但我无法给你一个和人类相同的身体，眼下这世上没这门技术，我只能把你传输进人形电脑里。要是你不想要就算了。不过相信我，你爸爸我制作出的电脑在性能和外形上会比一般人类更好。”
最光阴沉默了一下，然后答应了。
但在传输完毕后，最光阴却遗忘了一切。无论城主对他说什么，他都只会眨着金沙般的大眼睛一脸茫然。
“这可傻了不是？”饮岁围着城主和电脑最光阴转圈圈，大声抱怨，“城主你看你办的这事儿……”
找不到最光阴失忆的原因和解决方法，城主比较内疚，他相信自己和最光阴之前的工作并无差错。他想起了最光阴那个隔着网的小情人，就登上最光阴的账号瞧瞧对方的现况。
沿着网一路摸过去，城主发现那孩子眼下正忙活着在这座城市里寻合适的出租房。便用自己的账号加了他。
一室一厅自带家具拎包入住的整洁单人公寓，房租绝对合理。那孩子来看过房子后表示满意，当即就拍板签合同。几天后，城主把最光阴扔在了绮罗生的必经之路，潜伏在对面的房顶暗中观察。直到绮罗生嘿咻嘿咻地带走了最光阴，城主才放下望远镜，轻轻吁气：“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傻儿子。”
绮罗生打开了自家公寓的门。
“你回来了……”
已经恢复记忆的最光阴木然坐在门口，小小声说道。绮罗生垂眸凝视着电脑少年微塌的马尾，一瞬间回想起城主方才对他说过的话：“你也别有什么精神压力，反正最光阴的愿望也实现了，他只想守在你身边，并不希求你爱他。小美人鱼得到了双腿，来到王子身边，对他而言就已经是happy end了。”
绮罗生挨着最光阴坐下来，伸手托起电脑少年的下颌。最光阴呆滞地注视着他晶晶闪耀的紫眸。
然后绮罗生做出了令最光阴当场死机的举动，他倾身亲吻了少年的唇瓣。
“嗯，我回来了。”
番外
九千胜：good night my dear 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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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绮罗生忽然从睡梦里醒来了。浓重的睡意并未消退，他的意识一半还沉浸在梦中环绕着他的无机质的粼粼冷光之中。
“人类，好温暖。”
身后，最光阴仿佛感应到了他没有睡着，温软的唇蹭着他的脖子，突然低低说道。
从颈后的皮肤传来过电般的感受，绮罗生霎时便不淡定了。
“不不明明你也很温暖……”
“不一样的。”
最光阴轻轻柔柔地环抱着他，用秀致的鼻尖亲昵地同绮罗生的鼻尖相抵，声音低微而温存。
“感觉……不一样。”
我对我家电脑产生生理反应了怎么办，在线等，十万火急。
第二天晌午时分，绮罗生坐在公寓楼外的台阶上晒太阳，眼瞅手机屏幕发呆。很快，手机的提示音嘀嘀响起，有人回复了他。
1L：兄弟，你落伍了。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很多人也会把电脑当做发泄XX的工具在用的哦，只要给你家电脑妹子下载个软件就万事大吉。本着做好事不留名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精神本人强烈推荐以下连接……XXXX……
2L：LS好人一生平安！！
3L：电脑的开关不是在OO吗！如果酱酱酿酿的话岂不是会不断开关机
4L：LS……旧式电脑才那样，新款的电脑为了在行为上更接近人类，开机之后除非电量耗尽，否则是不会关机的啊喂！只会进入节能休眠状态好吗
5L：1楼的兄弟好人一生平安！
……
“呀嗬。”
城主不知何时出现在绮罗生身后，弯下腰看他在干嘛。绮罗生吓得差点把手机给扔出去。城主满足了好奇心，带着长辈的慈爱揉了一把绮罗生的发顶。
“放心吧，人类该有的功能他全有，除了让人怀孕这点，”城主优哉游哉地说道，“不过反正你的身体构造也没法怀嘛。而且他可仿生了我跟你讲——耶你别跑啊？”
绮罗生脸飞红霞，他扯过身畔的书包，拔腿就跑。
OMG，好尴尬……
绮罗生背倚着自家的门，捧着额头缩成一团。最光阴听到门口的动静，便从卧室里走出来，他歪头不明所以地瞅瞅把自己团成一个白色球状物的绮罗生。
“绮罗生，城主刚给我发信息，说你有意和我谱写生命和谐的乐章？”
“啊？”
“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生命和谐的乐章’呢，所以我正在搜索相关——”
“不不不不要查！”绮罗生受到惊吓，忙一跃而起。但已经晚了，因为最光阴眼底的电子光机械地跃动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地说道：
“绮罗生我明白了，我现在就搜索人类交配的注意事项以及姿势然后我们——”
“不我都说了不要——”
“城主说满足主人的愿望是身为人形电脑的天职——”
“够了够了啊啊——”
结果……还是变成这样了。
绮罗生双颊晕红，缓缓躺倒在枕上。最光阴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然后在绮罗生身侧跪坐下来，用手指尖摸他的脸，干燥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他上衣的纽扣。绮罗生今天穿的这件衬衫扣子很多，但最光阴不紧不慢地解，神情就如同在搞科学研究般一丝不苟。他的手试探地爱抚绮罗生的脖子与耳根。
“有没有感觉？”
显然有，因为绮罗生的脸比刚才红得更厉害了，清浅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含羞带嗔的紫眸瞥了电脑少年一眼：“小最，不要问这种事……”
“可是我想确认你是不是舒服。”最光阴将绮罗生的双腕分压在枕头两侧，用双唇不住蹭他的脸。电脑少年温润的蜜色裸体整个覆在自己身上，绮罗生只觉一股酸麻的热流向着身下急冲而去。他微微笑了一下，轻声道：“按照你从网上学到的来做就好了啊，还是说你没有学会？不然我来？”
最光阴歪了歪头，没有再说话。
绮罗生的身体白皙而富有弹性，温暖活跃的血液在薄薄的皮肤下流淌。最光阴轻柔地亲吻身下的人儿，低下头啃咬他胸前粉嫩的乳珠，手心抚摸着腰部美不胜收的凹陷。绮罗生的喉咙里滚动出甜腻的低哼，他用手臂遮住染了绯霞的脸，忍耐着从胸前和腰部传来的瘙痒酥麻，肌肉不自觉地紧绷。
最光阴的眼珠金光流转，凝视着绮罗生的反应，他拿过塑料瓶装的润滑剂。
无色无味的水状润滑被倒在玉茎根部，挺立的柱身落入电脑少年的手中。最光阴握着身下人儿的阴茎慢慢撸动，把润滑剂在性器上涂抹开来。他揉弄着绮罗生的会阴与囊袋，慢慢捏上玉柱顶部红艳的小口，直到它忍耐不住地溢出泪滴。
室内充溢着绮罗生压抑的呻吟。后穴感到一阵湿润，是最光阴将沾了润滑剂的手指压在那处，耐性地摩挲按揉，直到紧缩的入口被揉得放松了些，充满弹性的花穴被手指插入，向两边撑开。绮罗生被弄得骨软筋酥，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腰迎向对方。最光阴的手指在他热度不断上升的内部逡巡着，把唇贴近了绮罗生敏感的耳朵。
“绮罗生，你的前列腺在什么地方？”
“唔……我怎么会知道啦……啊！”最光阴手指突然一勾，绮罗生顿时周身哆嗦，从未想象过的快感瞬间席卷而来。最光阴好似恍然大悟似的，手指便压在那处不断揉压蹭动，逼出绮罗生哭泣般的脆弱声音。
“是这里啊。”
体内隐秘的快乐开关被反复折磨，绮罗生抖颤着身子浑浑噩噩地叫唤，纤瘦的双手紧抓身下的床单，用劲大到几乎要将其撕裂。最光阴抓住他的手腕，试着把性器滑进高热的花穴。
“唔！”好大。后穴被撑得饱胀，绮罗生难受地蹙眉，努力放松身体适应着。只听身后的少年呻吟了一声，低低地呼唤他的名字：“绮罗生……”
“嗯……”
最光阴的眼睛金光流溢，他拥着绮罗生的窄腰，保持着不疾不徐的频率开始进出。两人渐入佳境，绮罗生将两腿绕在最光阴腰间，挺身配合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绮罗生只觉快感逐渐累积，周身胀热酥麻地快要炸裂一般，花径内穴肉疯狂抽搐，他哭叫一声，玉茎猝然弹动，精液汩汩而出。但最光阴的性器依旧硬挺地埋在他的内襞，持续进攻着脆弱的阳心。
“小最……小最不要了……”承受不住过于尖锐的快感，绮罗生不禁央求道，“啊啊——不行了……！”
“稍等一下。”
最光阴握在绮罗生腕上的手紧了紧。待他终于肯停下来，绮罗生已再次泄了身，他瘫倒在凌乱的床铺上气喘吁吁，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滑落，后腰以下的部分都酸软得厉害。最光阴为他擦拭了身子，又给他按摩腰部。
“以后，你可以给我设定时间。”电脑少年沉默了一阵，向绮罗生提议。
“不会设定的哟。”绮罗生喝了两口柠檬茶润喉，温柔笑道，“因为，小最也是有感觉的吧，只要按照喜欢的方式去做就好了。”
被冷落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嘀嘀的声音，绮罗生累得动不了，他趴在枕上，对最光阴说道：“小最，帮我看一下是什么信息。”
“嗯，”最光阴一手搂着绮罗生，一手把手机拿过来，“有人回复了你的帖子‘我对我家电脑产生生理反应——’”
“把手机给我！”绮罗生大惊失色，忙夺过手机。最光阴看起来很开心。
绮罗生万分郁闷，玉白的手指轻点屏幕，删除了整个贴子。
“其实你只要来问我就好了。”最光阴说。
“不要说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