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绮-The Art of Sexy

The Art of Sexy

 

摄影师X画家

 

 

(上)

 

 

K城的秋季艺术品交流会如期举办。


透过展览大厅半球状的透明穹顶,可以看得见雨后异常澄澈冰清的琉璃色天空。轻纱般一丝一丝垂落而下的微暗的天光,使得行走在其中的人产生仿佛泅游在浅海里的错觉。


最光阴驻足在一幅用精巧金色边框装裱起来的画作前。这幅画的尺寸并不算大,但却自带一种令人无法忽略的气场。


能出现在这样的展会上,作者的功力自然无可挑剔,它同时糅合了中国画与水彩的绘画技法,显得别具一格。所描绘的是数朵开到炽盛的牡丹在熊熊烈焰中被焚烧的场景,花枝已枯焦,而花朵却偏是惊心动魄的灿烂冶艳。那些四下舔舐的火舌好似真的在张狂跃动,作者对色彩的选用极其大胆,幽冷与冶艳形成强烈对比,营造出凄厉而诡谲的美感。


这个人的风格着实艳丽逼人,透出一股好似睥睨江山的不羁气势。令最光阴联想到经典武侠剧中衣袂翻飞的绝世刀客,凛然冰寒的双眼中凝冻着入骨的执念。


——风华绝代。


是的,只有这四个字能精准地形容“ta”。


在画框下贴的标签上,用规整而不失雅致的楷体字印着这幅画的标题。


《上林春令》


这么说来,这幅画所描绘的就是唐皇号令百花的典故了吧。


最光阴久久凝视着这幅画作,他留意看了看作者那一栏。


绮罗生。


是没有听说过的名字啊……不过身为摄影师的最光阴,原本对当今绘画界的人物就不甚了了,拥有这般笔力与风格的画家,在业内应该会比较受关注吧。最光阴心想。


“喜欢这幅画?”


鷇音子慢慢踱步到他身旁,见最光阴凝神看画,便也用鉴赏的目光打量起了这幅画。片刻后,他低低叹息了一声,说道:“这年头像这样有个性的作者,还真是少见。”


“嗯。”最光阴随口应和,视线仍停落在画上。


“他难道不清楚,在这个世上,越是纯粹的东西,就越容易受到觊觎和伤害么……”鷇音子摇摇头,“说起来,绮罗生这个人,我和他还真见过几次面。”


闻言,最光阴的神情总算起了细微的变化,他问鷇音子: “绮罗生……是什么样的人?”


“要说怎样——哦,他来了,”鷇音子的视线越过最光阴的肩膀向后望着,“你看就在那边,那个穿白色毛领衣服的人,你回头看一眼。”


最光阴扭转面孔向斜后方看去。只见一名态度优雅从容的年轻男子面带微笑,正同三余无梦生说着什么。他身着长款白色束腰外套,衣领处缀有一圈白色绒毛,显得颇为贵气。雪白长发,梳了个给人温柔感的低马尾,衬托出珠玉般玲珑甜美的容颜。好似感觉到了有人向他投去的目光,绮罗生眸光流转,眼珠就向最光阴所在的方位瞥视过来。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瞬间交汇。


然后双双怔住。

 

 

好个纤尘不染的美少年!


绮罗生在心底惊叹。


远看一身灰白的格子装,这样的颜色,大多数人穿起来会显得比较沉闷,但偏偏这少年穿起来却给人以洁净清纯的印象。三余顺着绮罗生的视线看去,会意地问了句:“你对最光阴有兴趣?”


“……最光阴?”


绮罗生心中一动,惊讶地问道,“就是那个出了那个《Atlantis》集子的天才摄影师?”


“自然是他,”三余笑得老神在在,“哪里还会有第二个最光阴呢,这个姓氏也很少见。走,我们过去。”

 

绮罗生就跟着三余走了。他本以为三余会将自己介绍给最光阴,未料三余在走到最光阴与鷇音子面前时,却在向最光阴打招呼后,就淡淡对鷇音子说了一句“我有事找你,你和我到那边去讲”然后将其拉到了展厅的另一头。留下绮罗生站在原地,同最光阴面面相觑。


此时绮罗生也揣摩出了三余的意图,知道他有意给自己和最光阴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于是他展露出温软优雅的微笑,一面礼节性地向对方伸出一只手去。


“啊,你好,我叫绮罗生。”


“最光阴。”


最光阴摘下手套,轻轻握住了绮罗生白皙纤瘦的手。


“这幅画……”彼此的手掌分离后,最光阴开口道。


“啊,这是我这一年来最有信心的作品了……”绮罗生的微笑收敛了些,仿佛不太确定地问道,“你觉得它——”


“我非常喜欢。”最光阴平静地说,“如果我没想错的话,它所描绘的是号令百花的典故?唐皇在隆冬时节游上林苑,见满目荒芜,遂在酒后下诏,要求世间百花第二日尽数开放。第二天,只有牡丹花未开,不肯打乱时令。”


绮罗生柔声接了下去:“于是唐皇下诏将上林苑内牡丹尽数烧毁,又将牡丹贬谪至洛阳。这个故事,如今知道的人已经不多了。”


“世上的人往往只追逐牡丹华贵的花形,却会忽略花的精神。”


听到最光阴平静的声音,绮罗生微愣片刻,然后含笑垂下了长长的羽睫。


“说的对……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作品。你和我过去所想象的,不太一样。但当我站在你面前,便觉得,你就应该是这样的。”


“在我的想象里,你是个孤傲、外表也更加张扬大胆的人。”最光阴说,“但就如你所说,现在我认为,你也就应该是这样。”


“啊,那么,你的想象和这个真实的‘我’相比,哪个要好一些?”绮罗生戏谑而温柔地眯起眼睛,像开玩笑一样问他。


“你最好。”


最光阴不假思索地秒答。如果换做其他人,这样的答复往往代表着非真心的恭维,而最光阴的目光却太过宁静坦荡,没有分毫的杂质。绮罗生看着他清澈幽深的眼眸,忽然感到一阵热潮毫无预兆地涌上了两颊。


“……我也,认为这样的你最好。”


“绮罗生。”最光阴第一次唤他的名字,鎏金般的深色眸子认真地凝视着他,“等到展会结束,不知道我有没有请你共进晚餐的荣幸?”

 

 

绮罗生是被手机的铃声吵醒的。


他正躺在画室的沙发上,艰难地从毛毯下伸出一只手,在一旁的玻璃小桌上摸索。他的指尖接触到手机冰凉的外壳,便拿起它,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趴在沙发前的天霜在梦中甩了甩尾巴。


“哟~不知你的进展如何啊?”


从手机里传来步香尘颤颤的娇媚声音,绮罗生差点没扔了手机。


“什、什么进展?”


“呀,昨天下午人家看见你和最光阴聊了很久~最后还一起离开了。原来绮罗生你喜欢这一款的,眼光不错啊~昨晚怎么样,上本垒了吗?”


“你想多了,没那回事。”


听说两人一起去吃了晚餐,步香尘惊诧无比:“他居然跟着你去拉面馆了?还吃的豚骨拉面加温泉蛋和油炸天妇罗?”


“嗯。刚好看到一间蛮好的店。有什么不对的吗?”


“不,只是惊讶他会进那种平民的馆子……”步香尘惊讶到颤音都忘了,“难道说你都不知道最光阴家的背景吗?”


“不知道,不感兴趣。”绮罗生一手搭在额上,发出困倦的闷声。


“真是的,第一次约会,起码要到高档的西餐厅才有气氛嘛。法国料理加上一瓶红酒什么的,红酒还有催情的作用哦~”


“所以说……不是约会啊……而且是我选的地方。”小面馆里温馨的暗黄色灯光与原木质的桌面本就是他所喜欢的。当时最光阴还点了鲜榨百香果汁,绮罗生的鼻尖捕捉到一点百香果清甜的气息,他觉得这样的果香有点近似最光阴的气质,干净而清新。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视线从最光阴修长的手指上移开,垂眸望着碗中温泉蛋半凝固的滑润蛋白,突然没来由地想到,人们向来可以将自己对饮食的喜好毫不顾忌地说出来,而对“性”的爱好则讳莫如深……真是矛盾。


“绮罗生。”最光阴唤他,“很热么?你的脸红了。”


“不……没什么。”绮罗生忙拿起大玻璃杯灌了一口生啤,细腻的泡沫下面是沁入肺腑的冰凉,他险些呛到自己。


“然后呐?”步香尘继续问,“然后你们又去哪里了?~”


“就去了咖啡馆而已,喝了杯咖啡就各回各家了。”绮罗生无奈道。虽然……他和最光阴在咖啡馆里聊了很长时间。后来最光阴像是终于意识到时间的问题,他从衣袋里拉出怀表看了一眼,有些歉意地对绮罗生说:“抱歉,不知不觉就聊到这么晚了,你的伴侣会担心吧。”


绮罗生笑道:“我现在是单身哦。回到家里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一不留神就聊过头了呢。倒是耽搁了你。”


“不,我也是单身。”


“欸?”绮罗生讶异,心里的喜悦之情如水面上的波纹一圈圈浮现。他想了想,便撕下桌上给客人用的一张烫银的便签纸,拿出笔快速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和社交媒体账号,递给最光阴。


“有空的话,欢迎联系我。”


挂上步香尘的电话,绮罗生把手机从耳边移开,首当其冲映入眼帘的就是屏幕上显示的来自最光阴的信息。


最光阴问绮罗生有没有兴趣和他一起吃饭。在绮罗生回了OK后,他直接驾车来绮罗生家门口接人。


而且这次,他真的邀请绮罗生去了一间他已经预定好座位的高档西餐厅。看到侍酒师捧着浸在冰桶里的红酒向他们这桌走来时,绮罗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次,可能真的是约会了吧……


但最光阴看起来并没有要告白的样子。绮罗生剥开一颗银杏果,隔着桌子递给他,最光阴也只是不介意地张口含了。绮罗生的指尖碰到对方温软弹性的唇,心尖猛然颤抖了一下,有如失重。他忙收回手,指上渗入的温度与触感依然无比清晰。


“红酒,不喝吗?”绮罗生见最光阴只是浅啜着柠檬汁,便问。


“那是为你点的,”最光阴说,“我不能喝酒。”


两人走出餐厅后,或许是因微醺的缘故,绮罗生的步伐稍微有点迟缓。最光阴体贴地将一臂搂在他腰后,提出要送他回家休息。


“想画画了。”绮罗生柔顺地依偎在他身侧,发出如微风摇曳花丛般轻轻的呢喃。


最光阴说:“我送你回家去。”


“要不要做我的模特?”


“好。”

 

 

绮罗生打开家门,天霜甩动蓬松的尾巴跑上前,一屁股坐到地毯上,仰头求摸摸。最光阴看见天霜,清澈的眼瞳瞬间变得亮晶晶的,显得很开心。


“啊,我的狗也是这个品种,叫小蜜桃。”


“那么,什么时候请小蜜桃见见我们天霜吧,希望它们能成为朋友。”绮罗生笑,“随我来画室罢?桌上的零食随便吃就好,千万别和我客气。我先准备一下需要的画具。”


“嗯。”


绮罗生把净水倒进玻璃樽,转而在画具中翻找着。最光阴随手打开绮罗生的画夹,先看到一幅铅笔稿:略皱的纸上用炭笔简单勾勒出了一条半侧身的雄性人鱼。


“人鱼?”


“是的,这正是我最近想要画的题材……”绮罗生道。孤独地守候在深海废墟中的美丽雄性人鱼,四周有雪一般的苍白光点坠落——他把这种构思告诉了最光阴。


最光阴点头:“我喜欢。”


“以你作为人鱼图的原型也可以吗?”


“当然。”


绮罗生挑着眼角向最光阴微笑,紫眸如同晶莹夺目的星体般光华流转,他说:


“但是,如果是人鱼画,可不是只画画面部就能解决的问题哦。你知道,人鱼几乎都是赤裸的……”


“所以说,你的意思是——”


“裸模,也可以吗?”


最光阴好像愣了愣。他用平静温煦的目光与绮罗生对视了一阵,然后颔首道:“嗯。”


他带着毫不介意的面瘫神情,开始脱身上的衣物,并将脱下的衣服一件件搭在沙发上。


其实绮罗生问最光阴是否不愿意当一次裸模那句话,原本有些开玩笑的意味在里面,未料到最光阴当真如此。最光阴把上身的衣物尽数脱去,然后带着询问的神色扭头看看绮罗生。


“继续脱。”


绮罗生微微眯起了眼睛,沉着地说道。站在属于他自己的画室里,他就像一名年轻的帝王,有一种不怒而威的风范。


“全部,脱掉。”


最光阴安静地照做了。绮罗生拿出一块柔软的丝缎,要最光阴等一下围在腰间,并告知他需要站在什么位置最为合适。


一丝不苟的衣物里包裹着一个绝美的躯体,无瑕的蜜色肌肤,修长的身形在穿着衣服时就能看出。腰肢秀削,绮罗生的视线落在他腹部紧实的线条与漂亮的人鱼线上,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最光阴的身体可说得上完美,又不同于其他拥有美好身材的人那份“肉欲”的性感,反倒有一种仿佛不属于尘世的无机质的清纯,高贵而空灵。


绮罗生调整过室温,随后屏息凝视这种美丽,并用专业的姿态开始观察角度。


“就保持这个姿势……嗯,就这样。”


他拿起一支笔芯较硬的铅笔,便在较厚的纸上描摹起来。最光阴默默看着他,在全身心投入所热爱的工作、专注凝神之时,绮罗生长长的羽睫宛若覆着霜雪。


笔尖不断落在纸上,绮罗生的呼吸逐渐有了轻微的急促。最后他放下笔,轻轻舒了一口气:“好了,这回真的多谢你。”


“完成了?”


“还没有,只是打好了稿子。后续的工作还有不少。”


“辛苦了。”


最光阴赤足走到他身旁,俯身看绮罗生的画。


绮罗生的身体霎时僵硬了。


最光阴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时,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那般接近,最光阴清浅的呼吸如羽毛般扫过他的肌肤,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对方若有若无传来的体温。


我的天。绮罗生在心里呻吟。他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可遏制的冲动,想要转身抱住最光阴,想仰头亲吻那双淡色的唇,抚摸那些光洁的肌肤,让那对清澄的眸子在情欲的浸染下更为幽深——不,他究竟在想什么啊……


最光阴走开去穿好衣服,然后看了看时间,向绮罗生道别。


绮罗生本想留下他喝一杯牡丹花茶,但现在他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在送最光阴出门后,他疾步回到画室里,像要逃避什么一般抓起笔,继续作画。


画里的最光阴侧坐着,微偏着美丽的脸孔。绮罗生的指尖轻轻拂过画中人的侧脸,骤然感到一股怪异的热度陡然涌向了小腹——身为成年人,他自然明白这股邪火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不由得红了脸,羞耻感陡然上升。


过去的他,也不是没给裸体模特画过像,但这种事原本就是专业需要,无关风月。绮罗生观察模特胴体时的心态就如同观察一盆静态的牡丹。可是在给最光阴画完像后,他却起了情欲……不,这是不被允许的。但身体的渴求却不肯屈从于理智,反而愈演愈烈……


绮罗生猛然跳起身,向浴室跑去。


此时他一刻也不想在充满最光阴气息与回忆的房间里多呆。他甚至没有脱衣服,就直接打开了花洒,让喷溅出的水遍洒自己周身。一开始落下的冰冷水流很快变得温热,透湿的衣物紧紧裹在身上,磨蹭着肌肤,反而更强烈地激起了欲望。绮罗生忍耐不下去了,他握住腿间高热的物事,套弄起来。在做着这件事的时候,他羞愧地紧紧阖上了眼睛,被水汽打湿的羽睫颤抖得像风中的蝴蝶。


“最光阴……最光阴……”他不由自主地用绵软的声音呼唤那人的名字。在一声含糊的呻吟后,他脱力地倚在墙上,肩胛轻轻抖动着。

 

 

 

 

 

(下)

 


【作为上次的回报,可以做我的模特么?决定好后再回复我吧。时间你来定。】


又过了两日,绮罗生收到了最光阴发来的信息。看到消息时,他的心情忽上忽下。


他决定答应对方:好。这周六可以?


【那么,周六上午九点钟左右我去你家接你。午饭我给你做。ps:天霜愿意一起来吗?】


绮罗生在一种忐忑不安的情绪里画着那幅人鱼图,努力让自己除了工作外什么也不去想。但周六转瞬便至,九点钟,他准时接到最光阴的电话,便机械地牵着天霜走出门,在摇下的车窗后看见了最光阴面瘫的脸。


半小时的车程,绮罗生心不在焉地看窗外的风景。中间最光阴在花店门口停了一下车,买了一束新鲜的牡丹,交给绮罗生抱着。最后,车子在一栋小巧的别墅前停住了,一条大白狗正坐在门口,很矜持地摇尾巴。看到同类,天霜把前爪贴在车窗上,发出欢快的叫声。


“绮罗生和我要工作。你和天霜去玩,好么?——绮罗生,这边走。”


如此吩咐过小蜜桃后,最光阴便指引绮罗生走进了一个像是卧室的房间里。


在踏入房门的一瞬,绮罗生的瞳孔猛然一收缩。


房间里光影流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king-size的大床。


还是造型复古的欧式大床,四角都嵌有镂刻着花纹的床柱,挂着银色丝线刺绣的蓝色帐幔。丝绸质地的蓝色床单。触目皆是深深浅浅透明不透明的蓝……


最光阴给绮罗生简单讲了一下自己的构思。


他近来在计划着出一套新的作品。绮罗生看了看已经完成的照片,作品充满静谧与奇幻的氛围,大部分是在光影摇曳的海中拍摄的动植物与古董残骸一类的东西,犹如冻结在暗色的光里,失去对时间的感知。为此最光阴一个旱鸭子还特意去学了潜水。受到绮罗生人鱼图的启发,他决定加几张人物照。至于模特,他觉得绮罗生最为合适。


“需要裸体来拍摄吗?”绮罗生问。


最光阴点头:“不过不用担心,私密的部位我不会收入镜头的。”说着他打开一只化妆箱,开始替绮罗生上妆。


人物摄影最难把握。毕竟相机被发明出来的时间并不长,一个立体并且时刻处于动态世界的人,被镜头拍摄出来,便会产生冻脸效应,也即人们通常所说的失真。上一个恰到好处的妆容,才会让相片中成为平面的脸孔鲜活美丽起来。


万顷江山也难入你的眉梢眼角——在为绮罗生勾画细眉时,最光阴心中充满柔软的感情,默默地想。


绮罗生自然不会料到最光阴在想什么。化好妆后,他站起身来,开始脱衣。玉白晶莹的肌肤一寸寸自布料后露出,后背猛然现出大片艳色——最光阴一愕,才发现那是一片牡丹纹身,衬着冰肌雪肤,有别有一种性感与诱惑的风情。


“好美的纹身。”


“谢谢。”


“可以先拍你的后背么?”最光阴摆正搁在床前的三脚架,捧起相机,征求他的意见。


“当然可以。”


于是最光阴要求绮罗生将双臂交叠在胸前,微向后偏头,然后上前整理了一下绮罗生的雪发,先从他的身后进行拍摄。然后拿出一条很长的缎带,缠在绮罗生的眼睛上,又从刚买来的花束中抽出一朵牡丹,放在绮罗生唇边,要他咬住。


“现在我要拍你的侧面了哦。”最光阴告诉他,“你咬住花,把花冠朝向我这边,很好。”


绮罗生目不能视物,鼻端充斥着花香。过了一小会儿,他听见最光阴说:“现在,你躺下来。”


绮罗生照做了,他向后仰躺在床上,后背接触到了光滑的丝质床单。最光阴走上来,帮助他调整姿势。最光阴的手落在他的身上,绮罗生的心跳顿时凌乱,但最光阴已悄然退开。很快他又走回床边,用一条像是珠串的东西把绮罗生的两手松松地捆在胸前。


“等……做什么!”


“请稍微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最光阴说。


哗啦啦。


仿佛有上百颗温润的珠子从天而降,滚落在绮罗生身边,少量珠子滚到了他身边。珠子滑过肌肤的触感令他有些颤抖,他发泄般咬定牡丹的花枝,耳畔传来咔咔的快门声。


“绮罗生,可以起来了。”


最光阴满意地盖上镜头盖,发现绮罗生并没有动。他不明所以地走到床边,发现绮罗生从缠绕的缎带下露出的白皙面孔嫣红一片,小腹也快速起伏,羞赧地夹紧两腿以掩饰身体突如其来的变化……最光阴一瞬间甚至忘记了呼吸,他着魔般地将牡丹从绮罗生唇间拿走,又着魔般地抚摸那张他心爱的面容,将自己的唇覆在了绮罗生晶莹湿润的粉唇上。


绮罗生呆了呆,随后便热切回应起这个吻。


最光阴汲取着他带有牡丹花芬芳的津液,追逐他的软舌。随着唇舌的纠缠渐渐加深,绮罗生原本有几分僵硬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他们相互依偎着倒在床上,彼此的舌还在玩着亲密追猎的游戏。两人的唇在分离后,牵出了一条纤细的暧昧银丝,无声断裂。最光阴抬手将缠在绮罗生上半张脸上的缎带推开一些,亲吻他的眼角。“绮罗生,我们交往好吗。”


绮罗生怔了怔,然后满足地轻笑起来:“我觉得这句话你应该在和我滚上床之前说诶。”


“之前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开口。”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唔。”最光阴的手探入轻纱下,捉住他腿间高热的玉茎,绮罗生软软地呻吟了一声,璀璨的紫眸水光潋滟,流盼间魅惑无比。他抬起一条腿,勾上对方的后腰,享受着柔韧紧实的肌理贴在身上的舒适感,最光阴的性器已经顶入了臀间,在隐秘的缝隙外沿磨蹭,令他既羞耻又兴奋。


最光阴开始抵着他的臀缝小幅度地晃腰,俯身亲吻他光洁的脖颈,在他锁骨上留下点点花瓣似的粉色印子。绮罗生的体质本就敏感,此时被最光阴圈在怀里,他只觉得全身都快要融化了。忽然他意识到了一件事,向对方晃晃被珠串捆住的双腕:“不给我解开?”


“这样绑着会不舒服么?”


“那倒没……”


“既然如此,就这样来做吧。”最光阴挑了挑唇。他单手抓住绮罗生的腕子向上拉高过头顶,用那条纱巾将它们绑在床柱上。绮罗生摇动窄窄的腰身,低声道,“那就把我的眼睛也遮住,羞死人了……”


最光阴知道,人一旦被剥夺了视觉,其他感官就会变得更加敏锐。他在重新绑过绮罗生眼前的缎带后,便拿起拍摄时用过的那朵牡丹,用硕大的花冠去拨弄绮罗生胸前的樱果。


“呃……”绮罗生难捱地轻哼,“这是什么……好奇怪……”


“是你最喜欢的东西哦,猜猜看是什么。”


“不要用花……嗯唔!不要……不要这样啦~”


花冠轻扫过绮罗生起伏的小腹,在翕张的铃口上打着圈儿。最光阴用花朵在绮罗生形状漂亮的玉茎上扫来扫去,又滑过底端的囊袋,去折腾绯红的紧闭穴口。绮罗生两腿大张,腰身在床单上扭来扭去,发出无法压制的甜腻喘息。


“不是很舒服?你的前面都湿了。你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色气么。”


“不要用、花啦……”


于是最光阴把牡丹放到一边,低头含住绮罗生右侧的乳首,用舌尖绕着花瓣般柔嫩的乳晕画圈,再舔上中间那一点。不再被最光阴用花朵骚扰后,绮罗生好像松了一口气,开始发出快乐的低吟,并不断向前挺胸,示意情人给他更多。


那颗小小的樱果被欺负了几分钟之久,已经湿润而肿胀。最光阴又捏住他备受冷落的左侧乳首向外拉扯,绮罗生的呻吟立刻高了几度,甚至将双腿都绕上了最光阴的腰,甜蜜地缠紧。


“感觉你只要靠胸部就能射出来呢。”最光阴贴着他的耳尖小声道。


“呵,你可以试一试啊……嗯……”


等到下一次吧。最光阴想,他觉得自己的忍耐已快要到极限,便握住绮罗生的性器撸动。


“抱歉,我这里没有润滑液和安全套……”最光阴说,“你先射一次。等一下,我会在外面射的。”


“射进来吧,”绮罗生柔声说,“之后洗一洗就好。”


最光阴眼睛一亮,他不再说什么,低下头细心地替绮罗生口交,反复吞吐干净的柱身,用舌头在上面舔弄。绮罗生摇晃着头,发出欢愉的呻吟。最光阴感到溢满口腔的牡丹花香里渐渐混合了微腥的味道,他知道绮罗生要高潮了,便吐出口里的性器,快速撸动水淋淋的柱身,透明的前液从尖端汩汩溢出,绮罗生不断向前挺腰,随着一声陡然拔高的叫唤,一道白浊射了出来。最光阴刮下绮罗生小腹上的精液,抹在穴口,然后将手指小心地探了进去。


“呃……”绮罗生仰起头喘息。穴内的手指从一根逐渐增加到三根,绮罗生皱起的眉头渐渐展开,甚至开始跟随他的频率晃动腰身。“行了……行了,最光阴……进来。”


最光阴便将性器抵住花穴,顶了进去。插到深处时,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呻吟。


实在太过美好了……灼热而柔软的肠壁湿润又富有弹性,不断蠕动,宛如无数张小嘴紧紧吸吮着自己的下体。而看到绮罗生的后穴紧夹着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如此淫靡的场景也着实太有冲击力了些,从未感受过的快感让最光阴有点浑浑噩噩的,他抬起绮罗生细白的两腿架在自己肩头,狠命在花穴里抽动起来。绮罗生开始尖叫,他胡乱挣扎着,喊道:“不……慢点、慢点啊!顶到了,顶到那里了……!”


顶到哪里?最光阴想起方才自己好像顶到了一个略微粗糙凸起,与穴内其他位置触感不同的部位……他的呼吸因兴奋而加快,试着向方才碰到的部位插过去,果然听到了绮罗生带着哭腔的尖叫。


“慢……呜,受不了……”


最光阴便试着浅浅地在软穴里抽插,等到绮罗生舒适地伸展四肢,开始渴望地收缩肉壁,再用力向花心顶弄,逼出他一阵阵失神的叫喊。最光阴满足地紧拥着心爱的情人,觉得这种感觉简直不能再美妙了。


啪。

 

突然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最光阴不情愿地抬眼,发现沉浸在快感里的绮罗生挣断了捆在手腕上的珠串,一粒粒圆润的淡水珍珠四下乱滚。


“呃。”绮罗生的后腰压到一颗珠子,他不舒服地哼了一声。最光阴忙揽着他的后背,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这就改为了骑乘姿势,性器一下子进到体内很深的地方,绮罗生顿时被刺激得流出了眼泪,而甜润的亲吻又令他饕足地眯起眼睛。他发觉自己如此迷恋两人身体交缠的感触。最光阴一手揽在他背后,一手托着他的臀上下颠弄。这样过了一会儿,最光阴却突然停了下来,将性器从绮罗生体内抽出,然后下床,掸掉床单上散落的珠子。


后穴空虚难耐,绮罗生急道:“你做什么?进来呀。”


他等待着最光阴再次进入自己敞开的身体。最光阴掸干净了珠子,说:“你先自己弄一下。”


他握着绮罗生的手,向后插入了花穴里。


手指触到自己体内的热度与皱褶,这感觉简直不能再奇怪了。绮罗生羞涩得很,手却自动开始抽插湿粘的内襞……这时,最光阴扯掉了蒙在绮罗生眼前的缎带。


“向后看一下。”


绮罗生眨动茫然的眼睛向后看,顿时惊住。他看到最光阴正举着相机在拍他。


“不要,不要拍我!”


他惊慌地叫道。而插在花穴里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继续动着,像被情欲操控了的机器人,点点体液沾染了床单,快门声与水声充斥在房内……


好奇怪……可是身体里面好舒服……


“不,不要了!不要再……”他忍不住抽泣起来。最光阴把照相机固定在三脚架上,重新上床,双手环住绮罗生的腰肢,挺身插入。


“啊!”瞬间被顶到了最为脆弱的命门,绮罗生尖叫起来,手臂胡乱一挥,在床头柜表面一扫而过,牡丹花束与一只空了的Perrier深绿色玻璃瓶掉在地毯上。绮罗生双腿紧紧缠着最光阴的腰,床帐在眼前颤动旋转。两人太过激烈的动作令床不堪重负,发出吱呀吱呀的抗议声……


“呀……不许留下那些照片……啊啊啊!”


不知过了多久,最光阴在他的体内射了出来。两人亲昵地相拥着休息了一会儿。待最光阴抽出性器,一股股精液便从肉穴里涌出来,沿绮罗生的大腿滑落。绮罗生发着抖,慢慢坐起身,将腿挪下床,泛出一点红润的白皙脚趾踩到了几片牡丹花瓣。


“去哪里。”


“水……嗯。”身后伸过来一条手臂,圈住了他的腰,将他向后带去。绮罗生微笑着跌入了最光阴的臂弯里。


“你休息吧,给你拿。”


接过最光阴递来的水,绮罗生慢慢喝下半瓶,然后将瓶子放在床头柜上。他正想躺下休息,却不料两根手指又一次伸入他的后穴,在早已湿泞的甬道里小幅度地翻搅……


绮罗生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太奇怪了,明明才经过毫无理智的疯狂欢爱,却再一次被撩拨起了欲望。他轻轻喘着气:“不要了……”


“再来一下。”


最光阴抬起他的一条腿搭在肩上,把他的另一条腿缠在腰上,而后将硬挺的性器抵在了穴口。绮罗生撑起上身,惊道:“怎么这么快就硬了……嗯……!”


最光阴掰开他的臀瓣,高热的柱体长驱直入。甘美酸麻的快感瞬间入侵了心神,绮罗生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甜腻呻吟,一手摸着自己的胯间。昏沉中,他忽然听到某处传来快门清脆机械的声音。


怎么会呢……最光阴现在才不可能在拍——等等!


他艰难地扭头望去,果然看到相机上有个小绿灯在一闪一闪。“最光阴!啊……那是、那是什……!”


“自动连拍模式。”最光阴顶入他的花穴深处,低吟着,“你的身体好棒……”


“不……关掉,去关掉啦……啊~”绮罗生语不成句地呻吟着。而最光阴反复蹂躏着他体内的脆弱,俯下身将他揉进怀里,拒绝道,“发现了吗,一旦意识到自己正暴露在镜头前,你就会露出非常可爱的表情,而且,夹得很紧……不会关的。”


“我……不要……慢点啊!慢……”后穴快感犹如排山倒海般接踵而来,他有种躺在海滩上被怒潮冲刷的感觉,几乎要不能呼吸。绮罗生呜咽着紧搂住最光阴的肩背,连指甲陷进了对方的肌肤里也毫无察觉。


终于,除了怀里的人,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照片……删掉那些照片。”

“不会让别人看到的。”最光阴含笑拿过照相机,递在绮罗生手里,认真地说,“你动情的样子我不希望任何人瞧见。”


“还是不要保留为好。”绮罗生直摇头,他捧着相机一张张翻看。猛然看见自己在镜头前自渎的模样,他羞到脸颊通红,忙将相片删除。可是后面还有那么多……还有最光阴和他在遍布体液痕迹的凌乱床铺上交合,结合处的风光都一览无余……


最光阴看着绮罗生红透的雪颊,觉得可爱极了。


“绮罗生你现在住的那间房子是租的,对吗。”他忽然说。


“嗯?是啊。”


“那么,要不要退掉公寓,和天霜搬来我这里?”


终于删完了所有不和谐的相片,绮罗生把相机交还给最光阴,轻快地笑道:“好啊。不过你要帮我收拾出一间画室来哦。”


“那么,朝南的那间房子,就改成画室吧。”眼中浮起温柔笑意,最光阴承诺道。


“我想画牡丹。”


绮罗生将头靠在最光阴肩上,忽然说道。


不再是火海里凄艳的牡丹,而是沾了露水与星光的碎片,盈盈绽放的牡丹。


最光阴一定也会喜欢的。


他知道。